12月13日,袁運甫先生溘然長辭,哲人其萎,不勝哀悼!
回想袁運甫先生宏闊壯麗的創作生涯、沉雄博大的藝術作品、質實寬廣的藝術史觀和對工藝美術教育的耕耘引領,哀思更切,景仰更深。我們深深地懷念這位卓越的藝術家、美術教育家、我國公共藝術的推動者和踐行者,他以非凡的智慧才情書寫了一個時代壁畫的篇章,示范和影響著工藝美術教育和裝飾藝術實踐,留下了豐碩的作品和可貴的精神。人生有涯,藝術無垠,袁運甫先生留給我們的是永恒的藝術精神和啟示。
公共藝術創作是袁運甫先生藝術才情、藝術胸懷和藝術境界的集中體現,跨越半個多世紀,留下了一系列經典的、具有紀念意義的壁畫作品,包括首都國際機場壁畫《巴山蜀水》、北京建國門地鐵站壁畫《中國天文史》、人民大會堂鍛銅貼金箔浮雕壁畫《泰山攬勝》、全國政協花崗巖浮雕壁畫《高山流水》等。他的作品呈現在毛主席紀念堂、中華世紀壇等紀念殿堂,呈現在最高人民法院等莊嚴的機構,見于北京飯店、建國飯店以及機場、地鐵站等公共空間,是城市的符號,是時代的形象,是公共空間里的藝術紐帶,是人們關于北京、關于首都、關于蓬勃發展的時代最鮮明深刻的視覺記憶和心靈影像。作品中雄偉壯麗的山河、生機盎然的叢林、從遠古奔騰而來的神話傳說以及民族文明史的符號象征如史詩般震撼人心,不僅有自然的雄奇之美,更以一種歷史長歌、豪邁人生的氣息攝人心魄。袁運甫先生的壁畫作品是藝術的創造,是時代精神的表達,是公共空間里具有標志意義的民族意象,喚起了無數公眾關于美和時代精神的共鳴,具有深遠的文化和審美的意義。
袁運甫先生的公共藝術創作盡精微而致廣大,境界開闊博大,源于他深厚的藝術基礎和寬廣的藝術視野,是深沉積淀、深刻思考、深入研究后的抒寫和表達。袁運甫先生曾指出:“置身于當代文化語境的藝術家,在自我心靈表現的同時,不應隔斷與時代、社會對話的基本聯系點,在植根本源傳統藝術文化的同時不應‘食古不化’,在接受外來藝術時不應‘全盤西化’,而是應站在時代的、國際化的水平線上,以現代性的開放視野重估傳統藝術,審視外來藝術,領會其精神,掌握其精華。”他廣泛涉獵中國畫、油畫、水粉畫、水彩、插圖藝術和設計藝術門類,在藝術實踐中打破了繪畫、設計、公共藝術、藝術理論研究及美術教育之間的壁壘,對中國傳統重彩畫、中國民間藝術和西方浪漫主義、印象派、立體派藝術兼收并蓄,對張光宇先生、張仃先生、龐薰琹先生、祝大年先生、鄭可先生等虛心向學,他看盡古今中外壁畫,深研敦煌壁畫、法海寺壁畫和裝飾性現代性相統一的墨西哥壁畫,并提出大公共藝術的理論,撰寫《悟藝集》《裝飾藝術散論》《有容乃大》等有關裝飾藝術論著,形成了自己藝術創作的開闊意象和獨特面貌,開創出全新的中國壁畫。袁運甫先生的公共藝術創作生動詮釋了藝術創作的民族風格、民族氣派和時代氣象,詮釋了公共空間里藝術交流的格局和意境,值得久久尋味和懷想。
公共藝術之精髓在于交流,需要植根生活,敏銳洞悉時代的脈搏,從而百川匯聚,激蕩交融。袁運甫先生提出藝術要有“中國氣派”,要走向社會,走向民眾,呈現出中國特色,強調“這是個創造性很強的時代,也是鼓舞創新精神的時代,在這一背景下,藝術何去何從,怎樣走出一條新路,必然要提到日程上來。我們應該從一個更大的視野來考慮藝術的發展,而不只是針對藝術技巧進行單方面的研究。從這個角度來講,‘大美術’的思想是時代的需要,是適應人們物質和精神生活提高的需要。這種需要不能用老尺子來量,其中也包括對藝術的看法,對藝術表現的追求和激情,以及具體到新材料的運用和藝術辦學”。因此,袁運甫不僅以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文化作為裝飾藝術的哲學、美學基礎,作為藝術創作的根基和沃土,而且知常求變,始終處在生活的、常新的創作過程中,深刻把握社會歷史變遷和人民生活發展,洞悉時代脈搏和心靈之音,常畫常新。在幾十年波瀾壯闊的創作歷程中,他曾攀上高塔,迎著高空的強風,創作表現雄偉奔流的長江;他曾溯游三峽,在高山峽谷、急流險灘間寫生,描繪三峽撼人心魄之美;他傾情于每一次壁畫創作,以遒勁之筆再現文化風貌和時代強音。袁運甫先生的作品中不只有神州壯麗的河山,更澎湃著詩意和熱情,融入了歷史的印記,成就了廣闊無垠的藝術之宇。
畫過千山萬水,感動過萬千人心,袁運甫先生走了,他的作品仍在莊嚴的紀念殿堂、在人潮如織的公共空間里綻放璀璨光芒,他的藝術精神和創作激情仍帶給我們長久的鼓舞和感動。“云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我們深切悼念袁運甫先生,先生之精神品格、浩氣才情于世間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