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屋面是中國古代建筑最顯著的特征之一,通常在最接近屋檐的最下部,安置有一下垂的半圓或圓形瓦件,即是瓦當。瓦當即有保護房屋椽子免受風雨侵蝕的實用功能,又有裝飾屋檐,寄托人們美好向往的藝術與精神效果。
為何稱之為“瓦當”?比較可靠的解釋——“當”由“珰”簡化而來,“珰”在古代多指玉制的裝飾物,因為瓦當形似玉璧裝飾,所以稱之為“珰”,后省作“當”。班固《西都賦》中就有“鑿金壁以飾珰”的說法。
最早的瓦當
瓦這一重要的建筑材料大致出現于西周早期,距今已經有三四千年的歷史。西周早期只在建筑屋頂局部覆瓦,無瓦當的使用。西周中期有了很大的改觀,出現了在屋面全部用瓦的做法,開始使用瓦當。最早的瓦當發現于陜西扶風周原的西周宮室遺址
最早的瓦當分為素面無紋飾和帶有刻畫紋飾兩種,其中重環紋是最常見的裝飾。多重相套的環狀圓,整體呈橢圓形,被認為是天象的符號,是天的象征。將這種象征天的重環紋裝飾在宮殿屋檐上,抬頭可見,是統治者君權神授的暗示。
秦朝的瓦當
秦朝時,瓦當已經從周天子的宮殿逐漸走向全國,應用更加普遍,有圓形的和半圓形的,紋飾也更加多樣,變化自如,令人目不暇接,是瓦當藝術發展的一個高峰。
秦朝瓦當圖案極為豐富,變化多種多樣,遠遠超過了漢朝瓦當的樣式。其中最典型的是葵紋瓦當,葵紋瓦當一般認為起源于葵花,有認為跟太陽崇拜有關。還有人認為由象征水紋的漩渦紋瓦當發展而來,與秦人信仰“水德”有某些聯系。
▲秦葵紋瓦當
▲漩渦紋瓦當
晚期從葵紋瓦當又衍生出各式云紋瓦當,起初云紋瓦當大致由四組組成,每組之間并無明確的分區線,之后逐漸區分線出現,四分排列的模式漸漸固定下來,影響深遠。
▲四分云紋瓦當
漢朝的瓦當
兩漢時期,特別是西漢時期,是繼秦朝之后,是中國瓦當藝術發展德另外一個高峰,最重要的標志是文字瓦當的出現。文字瓦當大約出現于西漢景帝的時候,大行其道,有取代圖案、圖像瓦當的趨勢。
文字瓦當廣泛使用于皇家宮闕和地方官署。以“長生未央”“長生無極”“長樂未央”之類的吉語為主。文字1~12字不等,4字為多。篆書的成功變形令人嘆為觀止,文字的篆法線條在剛柔,曲直、疏密等諸多方面都達到了高度的和諧,或方峭,或流美,受到唐宋以來歷代金石學家的青睞。
▲“長樂未央”瓦當
▲“大富”瓦當
漢代的圖案瓦當越來越少見,但與秦代比更趨規范,以各式云紋為主。其中以四神瓦當最為獨特,“四神”即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分別代表天上東、西、南、北四個方位的星宿,堪稱圖像瓦當的壓卷之作。
▲王莽四神瓦當
東漢之后,社會處于長期的戰亂之中,人口銳減,建筑文化受到極大的摧殘而走入低谷。瓦當不再像秦漢時期那樣,為保護椽頭直接扣押在椽頭之上,實用功能日漸喪失,逐漸淪為一種純粹的裝飾,喪失了發展的原動力,瓦當藝術走向衰落。富麗堂皇、豐富多彩、變化多端的秦漢瓦當時代結束了。
唐朝的瓦當
唐朝是中國古代最為繁盛的黃金時代,唐朝的建筑在繼承了兩漢以來成就的基礎上,吸收外來建筑的影響,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唐朝佛教盛極一時,由于佛教的傳播,瓦當逐漸被帶有濃郁佛教與世俗文化的蓮花紋與獸面紋瓦當所統治,并且越來越小。早期各種圖案瓦當、文字瓦當也逐漸退出歷史舞臺。
唐朝無論是佛教寺院還是皇家宮殿都廣泛使用蓮花紋瓦當,按照花瓣的繁簡、肥瘦、數量、花蕊的式樣以及外圍聯珠紋的不同組合,至少有四十多種。、
▲唐朝獸面紋瓦當
比較特殊的是,隋唐時期出現了琉璃瓦。瓦當自西周被發明以來,基本都是灰陶,也有少量紅陶瓦當。盛唐時期出現了琉璃瓦當,琉璃瓦當的排水及抗風能力都好于一般的陶瓦,碧瓦朱甍,烘托著大唐殿宇金碧輝煌的氣象。
宋元明清時期的瓦當
宋代以來,瓦當中佛教題材大減,獸面紋瓦當稱為主流,另有少數蓮花紋瓦當和龍紋瓦當。獸面紋瓦當與唐代最大的差別是外圍的連珠紋漸漸消失,獸面形態更為多樣,但立體感逐漸減弱。與唐代瓦當蓮花紋多為正面俯視形象不同,宋遼之后的瓦當蓮花紋多為蓮花側視綻開的形象。
▲宋蓮花紋瓦當
龍紋瓦當大致出現于金代,沿用至明清。以浮雕盤龍紋為主體,鱗甲細密,常作五爪,極富動感,輔以流云或寶珠紋,從粗糙逐漸走向華麗,廣泛使用在帝王建筑之上。
▲明琉璃龍紋瓦當
瓦當藝術是華夏五千年文明寶庫中的一顆燦爛的明珠,從歷朝歷代的瓦當中,我們可以看到古人的習俗好尚,如發現的眾多秦朝動物紋飾瓦當,無疑是秦人早期游牧傳統的折射。隋唐蓮花紋瓦當盛行,是當時佛教廣布流傳的直接反映。瓦當藝術是中國古代建筑的寶貴文化遺產。